我的老师杨国林

杨国林老师是我初中班主任兼数学老师,他离开我已经31年了,我时常想起他。

我当时是属于九十殿乡人,本应在九十殿中学就读,但离家太远,所以就近在花桥中学借读,初一、初二的班主任就是杨国林老师。


(相关资料图)

至今我还清晰地记得第一次见到杨老师的情景,那是一个凉爽的早晨,初秋九月的风温和地吹过乡村教室的窗口,我们静静地坐在教室里等待。突然一阵不紧不慢却很有力量感的“吧嗒、吧嗒”声由远而近地传来,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盯向教室门口。很快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了,我坐在最前面,首先瞥见的是刚才那声音的来源处----一双趿着的军绿色力士鞋,很破旧了,肥大的军裤有一只裤脚微卷着,露出了没穿袜子的酱油色脚踝。一件已泛微黄的白色老头衫,被随意地扎进裤腰带里,典型的“国”字脸,微黑,双眼如炬自带威严感,头发已经泛白。我爸也有这样的鞋和老头衫呢。正想着,高大的身影已站在讲台上,两只大手撑着讲台:“同学们,我姓杨……”洪钟般的声音把我从诧异中惊醒,我仔细打量讲台上的那张“国”字脸,完全绽开的笑脸已经使眼睛挤成一条缝,刚才的威严感顿时荡然无存。“杨老师很像我爸。”这就是杨老师给我最初的印象。

后来,听初三“倒级”下来的同学讲,杨老师为了给妻子看病,欠了很多债,但还是没有救回妻子的命,现在不仅要还债,还要供儿子读大学。难怪我从未看到杨老师穿过一件像样的衣服,脚上永远都是军绿色力士鞋,我还看到他在宿舍的小院子里种菜时戴的草帽也是旧的呢。

有一天放学,我还没进家门,就听到一阵熟悉的洪钟般的笑声,我吃了一惊,赶紧跑回家——真的是杨老师!他怎么来啦?后来,我才知道这叫家访。自从杨老师家访后,我明显感觉到父母让我到田间干活次数大大减少了,我的学习成绩也一跃成为班级第一名。

初二下学期快结束的时候, 同学们都在传言杨老师要调到九十殿中学去了,也许是他妻子在此过世容易触景生情,也许是他过于正直的性格与领导不合,都无从得知。总之,他很快就不当我们班主任了。

一群淳朴的农村孩子,一个像农民更像慈父一样的班主任,这种离别,该是一种怎样的情感啊!我们不会用煽情的语言来表达对老师的千万个不舍,但却自发的用质朴的行动表达对老师两年恩情的报答,你一元我一元将捐款交给班长赵翔。星期天我和其他几个班干部步行到离家十几里的裘公街上,买了一顶草帽,两件雪白的老头衫和两条长裤,还有两双军绿色力士鞋。我们把这些送到杨老师的宿舍,只说了句“老师,这是同学们送给您的。”没等老师反应过来,我们就都跑开了。

那时的初三毕业考试称为预选,没通过的就等于是初中毕业,开始步入社会闯荡了,通过的同学还要再读一个月,然后参加高中升学考试。我预选通过后必须回到自己所在的乡中学-----九十殿中学念一个月书,再参加中考。这样阔别一年,在油菜籽收割的季节,我又见到了杨老师。他还是那样高大,声如洪钟,穿的还是力士鞋、老头衫。因为离家远,我这一个月的吃住都在杨老师家。

杨老师在学校附近的荒地上种了山芋、花生,还有个小菜园,所以每次吃饭他总是有理由让我先吃。现在想来,他是舍不得吃。每天早上那一碗香喷喷的蛋炒饭也只是独属于我的!

拿到高中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,我曾暗下决心,我要好好读书,将来挣钱一定要给杨老师买新衣服和好吃的,有我爸的就一定有杨老师的。可是,在我读高一的时候,清楚地记得愚人节那天中午,一同学告诉我杨老师因为生病过世了,我当时想这不可能是真的,但又想人家怎会用这样的玩笑来愚弄我呢。站在校园高大的行道树下,四月的风似乎还有点凉意,把树叶吹得哗哗地响。我不知道该怎么办,在宿舍躺了一下午,这是我高中唯一缺课的一次。

如今,我每次给父亲买衣服和吃的时,还经常会想起杨老师---像农民更像慈父的杨国林老师。(安徽省芜湖市湾沚区东湖学校 李照英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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