打假博主“险中求财”

来源:卡思数据

“狂飙兄弟”最终迎来了分道扬镳。

在乘“打假”流量而起的五个月后,“狂飙兄弟”陷入账号归属权与变现纠纷。7月29日,距离账号停更过去一个月,“狂飙兄弟”中的@灿龙率先发布视频,将矛头指向合伙人@巴比龙,称其“在双方未协商的情况下,私自变更了账号密码,将自己踢出局”,趁势挑起了这场“兄弟大战”。

@狂飙兄弟(灿龙) 抖音账号

接下来的几天内,两人“你方唱罢、我方登场”,粉丝们两头吃瓜,剖析事件始末。而在公开分道扬镳之后,他们原本的账号几乎将全部内容隐藏,另开设了新号@飙局特工,目前粉丝量仅有15万。

今年以来,打假内容在抖音如日中天,诱人的流量也促使众多达人纷纷入局,不少百万粉丝的打假博主接连出现。但在激烈发展后,打假博主的变现难题也逐渐暴露。

陷入变现危机的不止是@狂飙兄弟。无独有偶,在距离走红即将满一年后,“绝命毒师”@辛吉飞遭到打假人刘江打假。在微博,刘江指责辛吉飞带货的7款商品或为虚假宣传,或系假冒伪劣产品,并予以举报。

事实上,针对辛吉飞的争议一直没有停止过,比如去年沸沸扬扬的“千禾酱油”事件,在开启直播带货后,辛吉飞仿佛走到了他人设的对立面,并成为“打假”的矛头所指。

虽然一度掌握了流量密码,但打假博主们的变现之路依然漫长。

如日中天的打假内容,被打假的打假人

今年,打假内容的大火,很大程度上要归因于@B太。

早前,@B太在抖音的身份是一位搞笑剧情达人,通过快节奏微短剧、美食剧情积攒起1500W粉丝。但内容定型后,账号也进入了涨粉瓶颈期,视频数据不可避免回落,直到去年12月,一支“打假”路边榴莲摊的视频意外走红,促使他开始更新更多打假系列,并因今年4月的“徐州烧烤”事件一战而红,完成了向“打假”新星的转型,粉丝量涨至2144万。

@铁头惩恶扬善 则是继B太之后,打假账号中的又一位佼佼者,靠着激昂情绪与一把公秤,将打假矛头指向榴莲鬼秤、超市珠宝骗局、美容院套路等。

最为知名的一支打假“三亚海鲜”中,他在视频中痛骂商家,“五两秤!什么玩意儿,丢三亚人的脸!”被网友赞为“以一己之力硬刚三亚海鲜市场”。7月间,@铁头惩恶扬善涨粉217万。

@铁头惩恶扬善 抖音账号

与此同时,短视频的打假风向开始由揭露行业内幕向走街串巷揭露“鬼秤”等商家伎俩转变。

@狂飙兄弟 无疑也是抓住流量红利的达人。今年3月,@ 狂飙兄弟的主页更新还是以变装为主,粉丝尚不超过30W,至8月初,账号粉丝量就超过130W,靠的正是及时转型打假博主,并以“狂飙兄弟,一路狂飙”为口号,在各大城市打假“鬼秤”。

@狂飙兄弟 抖音账号

流量虽然丰沛,但变现难题也随之而来。在涨粉至100W后,@狂飙兄弟 账号陷入停更状态,有外界传言他们因利益分配不均而分道扬镳,一个月后,合伙人之一@灿龙以一支“开战”视频坐实了这一点,@巴比龙 也立即回应,一场舆论战就此拉开。

“在这个账号粉丝达到100万后,就出现了各种问题导致无法继续合作。”

在视频中,灿龙指责账号实名认证者巴比龙,在未与他协商的情况下私自更换了密码,将他踢出局,并提出“一个粉丝一块钱”的说法,要求巴比龙给予他60W的散伙费。

纵观两人发布的视频,刨除令人眼花缭乱的转账记录、“谁养谁”的八卦烟雾弹,两人的争论点在于账号归属权、收益分成比例,以及变现路径,但核心矛盾依旧是变现难题。

对此,@巴比龙 回应,在账号粉丝量达到30万、50万的时候,灿龙就希望接广告赚钱,但因为广告内容太坑,他就拒绝了这一要求,这令灿龙非常不满。出于种种原因,@狂飙兄弟 并没有选择直播带货、广告植入,橱窗中仅有零星商品,转化率并不高。

而在未来账号利益分成上,两人的矛盾尤为激烈,灿龙希望改变以往六四开的分成比例,但巴比龙并不同意。僵持之下,灿龙举报了主页视频,狂飙兄弟就此分道扬镳,百万粉丝账号陷入停摆,目前主页仅余两支视频。

变现并不是打假博主面临的唯一难题。在转型直播带货后,打假博主将承受外界更多审视,稍不留神还会陷入“被打假”的命运。

距离走红不满一年,辛吉飞就陷入了这样的困境之中。。

去年下半年凭借“科技与狠活”走红于互联网后,辛吉飞的未来11个月充满了“抓马”元素:先是被捧为食品安全“吹哨人”,随口一言就能让海天酱油股价狂跌、汇源直播间销售额狂涨,强势对线中国食品报融媒体,再是一怒之下抛弃900万粉丝账号注销抖音,宣布退网,接着转战快手开启直播,最终走向带货之路。

今年7月,职业打假人刘江在微博公开“打假”辛吉飞带货商品,称抖音辛吉飞官方甄选、辛吉飞直播精选所带货的七款产品涉及假冒伪劣、虚假宣传。

图源:微博@刘江315

在他列出的商品中,包括一款日本婴幼儿植物防叮贴,未见农药批准备案号;2023春茶有机红茶,宣称具有四个国家有机认证证书及宣传医疗用语;一款有机金燕耳银耳,宣称具有保健和医疗作用,以及几款宣称0糖零食、奶粉。

事实上,这不是辛吉飞第一次翻车,此前他也被多次质疑直播间内的宣传与实际配料表货不对板,“科技与狠活”变成了回旋镖。尤其在踏入直播带货赛道后,辛吉飞的身份迎来了翻转,站到了他先前所塑造人设的对立面。

摇摇晃晃的变现路

打假博主面临的变现困境,在某种程度上与早期评测达人们的处境相似。

评测类账号应用户的消费需求而生,通过专业测评与科普,帮助消费者种草或避雷,从而缩短消费链路、促进决策。

但在变现方面,虽然距离货端天然距离较近,诸多现实掣肘和灰色地带的存在,也让评测账号很容易陷入被严格审视的境地。即便是稳坐评测界头把交椅的@老爸评测 也曾被多次打假,粉丝信任不断消耗。

这倒不是说“屠龙者必将化身恶龙”。相比于职业打假人的灰色地带与“既当裁判也当运动员”的评测账号,打假博主们的流量更加不稳定,变现的困难也更多。

一方面,活跃在短视频里的打假账号,吃的是大众流量,因此视频内容往往围绕日常生活,揭秘商贩小“伎俩”。在大部分打假博主的视频中,缺斤少两是最容易发生的问题,海鲜市场、路边摊、外卖商家则是打假重灾区。

作为主流市场监管补充,打假内容吃到的是社会舆论的红利,其走红既源于用户对自身消费权益的关注,也源于被打假者前倨后恭、违法行为被惩处带来的“爽感”。

整体而言,这类内容的创作门槛算不上高,且在达人扎堆入局的情况下,容易陷入内容同质化,当热点消失,流量的下滑也不可避免,如何维持账号热度也困扰着打假博主们。

另一方面,“打假”内容所树立起来的人设,固然为他们带货提供了天然的信任背书,同时也对达人选品能力提出了要求,一旦选品失败,达人很容易在公众舆论场上被正面“炮轰”。

最早吃螃蟹的人或许还能稳稳走上变现路,但后入局者获得的红利可能已经不多了。相比而言,以“奸商”人设出现,一面带货相关产品,一面揭露行业内幕的@老九好茶、@奸商胖丁、@临期也狗 更容易变现。

在名利场徘徊的打假博主,总要在二者之间做一个取舍。

作为“打假”新星,@B太 无疑对变现十分谨慎。今年618前夕,@B太 正式开启直播带货之路。纵观其直播间表现,一面是严格选品,与大牌产品合作,一面是降低开播频率,开设精品直播专场。

蝉妈妈数据显示,最近30天内@B太开播20场,但涉及带货的场次仅有4场。其中,7月26日的贵州好物专场直播GMV100W~250W,上架的47件商品,主要包括食品饮料、生鲜蔬果、珠宝饰品等,其中飞天茅台、印尼大虾、贵州黄牛肉、足银手镯等均达成了5W以上销售额。

对@B太来说,收获的“名”或许要大于“利”。在其主页,不乏与云南芒市市场局、芒市文旅局长以及中国食品报融媒体的联动,还有与明星吴京的合作。

@B太 抖音账号

虽然吃到了打假流量,但@B太称自己并不是职业打假人,只是“自己交学费来教大家不踩坑消费的美食主播”。其内容创作也不再仅限于鬼秤,而是扩展到家庭维修、电商平台、临期产品,还开设了新系列“深挖宝藏城市”。不少关注者们将其视为“行走的315”,在他的视频下留言,“能不能去探一下酒店的隐藏摄像头”“希望去探一下药店”。

相比于还在摸索变现路径,将流量转化为“钱景”的打假达人,早已为自己树立起高人设的@辛吉飞则迅速找到了IP包装大法,开启了矩阵号直播带货、直播切片授权的变现之路。

在抖音搜索“辛吉飞”,除其本人带货账号外,还会出现大量IP授权切片账号,如辛吉飞直播甄选、辛吉飞臻选优品、辛吉飞官方严选等,这些账号大多标注着“官方授权”,以精选“0添加”生活必需品为噱头,凭借辛吉飞强大的IP势能吸引用户购买。

图源:抖音

被“打假”对于辛吉飞来说似乎并没有造成强烈影响。近30天内,账号@辛吉飞官方甄选累计销售额达100w~250w,其中超7成由视频贡献。在个人主页中,他一边探厂,一边带货,偶尔捡起“老本行”,依旧说着“真不愧是科技与狠活的产品”“倒沫子”的代表性话术。

粉丝对他的信任往往还带有一种惯性,“不知咋地,就相信你,飞哥”“反正我开始比对配料表买东西了”。但也有人尖锐质疑他人设反复,所带产品货不对板。例如一款原汁黑枸杞,用户引用他以前的说法嘲讽,“不是说好果子不榨汁”。无论如何,信任缺口的存在都是具有风险的。

另一方面,无论是抖音还是快手都很难再真正捧出“辛吉飞第二”。对于大多数打假博主而言,在内容与变现之间求取平衡,将是一个长期议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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